百世镜

【民国AU】旧年·第三十一章 故土米香

开头国际惯例感谢太太微博@虫子觉得男人好难画的人设图！！♥

今天是巧儿的个人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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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蔡尧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手插进米缸里，然后再平举起来。

　　这个时候，白花花的大米便会从他的胳膊上滑落，从他的指缝中溜走。

　　尽管每次这么做了之后他都会被爹给训斥一顿，但他就是喜欢那些冰冰凉凉的小颗粒在指尖跳动的感觉。

　　小时候的他并不能理解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。

　　而如今，他十九岁了，父亲开始教导他如何管理米行。

　　“这种米是最差的陈米，十五文钱一斤；这种是最好的，十八文一斤；还有这种……”

　　父亲指着一缸一缸的米挨个跟他说着价格。

　　蔡尧看着两缸一模一样的白花花，有些不明白为何看起来差不多，价格差距却这么大。

　　蔡父悉心教导：“最便宜的米是陈米，吃起来不及新米口感好，其中所蕴含的营养也会流失。”

　　蔡父严肃地对他说：“卖米的时候必须要看清楚，不能把好米当成差的卖，但更不能将陈米当做新米卖给人家。”

　　蔡尧懵懵懂懂地点头答应。

　　“明天开始你就和我一同看店，这次你可不能再在店里随便玩了。”

　　蔡尧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。

　　蔡父不由得叹了口气，挥挥手让他出去了。

　　自己这个儿子总是这副模样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愚笨还是大智若愚。

　　但不管怎么样，这家米行终究是要交给他的，只能是多受些累教教他了。
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蔡母便早早地把蔡尧喊了起来，早饭还特地给他多煎了一个鸡蛋，说是今天会累，让他多补补身子。

　　对此蔡父嗤之以鼻，但也没有阻止她宠爱儿子的行为。

　　只希望他这大儿子别白长了个大个头。

　　蔡尧随意用清水抹了把脸，扭头看见饭桌上过于丰盛的早饭，心中一转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。

　　心中有些感动的同时，也觉得这份期待有些沉重。

　　但他没有让父母看出来那一丝沉重，而是笑着吃下了那个鸡蛋。

　　蔡尧知道自己不聪明，对于能否好好继承家业实在是心中没底。

　　蔡父见他一副有些心虚的表情，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

　　但他也没有戳穿他，而是默默往蔡尧的粥碗中夹了一筷子小咸菜。

　　“没什么难的，别那么大压力。”

　　*

　　等真的开始忙活了，蔡尧才明白他父亲的这个“没什么难的”是什么意思。

　　米行只有一个伙计，负责帮着称重装米，他的父亲负责记账和招呼人，他就只好见缝插针，哪里需要哪里搬。

　　而他因为身高优势，干得最多的就是往缸里添米和给客人装袋子抗到板车上这样的活。

　　一天下来，他已经是累得腰酸背痛。

　　对此，蔡母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，又是热毛巾又是红花油的折腾了一通，最后蔡父都不得不黑着脸喝止她的行为。

　　用他的说法，疼上几天就适应了，适应了就好了。

　　蔡尧心里是赞同父亲的说法的，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母亲的热毛巾真舒服。

　　“明天早点起，我带你见见种水稻的农户。”

　　蔡父扔下一句话便回屋休息了。

　　第二天天还没有亮，蔡父就把蔡尧给叫醒了。

　　父子二人也没吃早饭，洗了把脸就赶到了米行。

　　此时正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刻，即便是太阳还未升起，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热气。等走到了米行，蔡尧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。

　　等到了米行，他惊讶地发现，门口已经来了四五辆马车以及许多人在等着了。

　　来的人头上都戴着草帽，一张张脸都晒得黝黑，偶尔伸出来擦汗的手上布满了老茧。

　　蔡尧在书上读过“谁知盘中餐，粒粒皆辛苦”，可真实地见到农民还是第一次。

　　蔡父跟农户们打了个招呼，几个人凑起来一起抽了根烟，把蔡尧呛得往外走了十多步，众人便一起笑了，直说蔡尧还是个小孩儿呢。

　　长大了我也不会抽烟的。

　　蔡尧听着他们的调笑，心里不服气地想。

　　一根烟抽完，太阳也露了个头。蔡父把旱烟往地上磕了磕，对着蔡尧招了招手，便领着他开始检查他们送来的米了。

　　借着天边的日光，他们巡视着每一辆车上的米，抓起来闻一闻，再扔几粒到嘴里嗑一下，满嘴都会是大米的清香。

　　最后，送来的米都留下了，只不过价格有些微的差距。

　　米行的小伙计也赶了过来，正帮着蔡父称重装车，蔡尧就在一边做记录。

　　记着记着，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，悄悄地放下了手中的笔，抓了一把他身旁的那车米，放在手中仔细端详。

　　“宋老六，精米二百八十斤……蔡尧，你发什么呆呢，还不快记。”

　　蔡父见他半天不动，瞪着眼斥道。

　　蔡尧瞥了一眼旁边站的农户，小声对父亲说：“爹，你是不是跟他是朋友啊，怎么给他的价格比人家的高呢？”

　　不知是他声音太大还是农户耳朵太好，总之这句话是让他给听了去了。

　　“小伙子还是年轻啊。”农户憨厚的笑了笑，“我这米是本地的品种，再加上本地的水土，有点年纪的人都能记得这个味道，别的米再好，他们吃着也不习惯。”

　　他见蔡尧一副茫然的表情，拍了拍他的胳膊：“小伙子不明白什么是故土，不明白就不明白吧，也挺好的。”

　　蔡尧还是不太明白，就因为这个便卖的贵了吗？

　　一直到所有的米和钱都交付清楚了，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。

　　蔡父见他还是那副不服气的样子，也不打算说些什么，而是催着他干活。

　　只不过中午吃饭的时候，他们吃的是另一种米。

　　来自他们的家乡盘锦。

　　蔡尧吃饭的时候便感觉出了今天的米有什么不一样，那股有些熟悉的味道仿佛将他带回了小时候。

　　他突然就明白了今天农户说的话。

　　故土的味道是最让人怀念的，即便是不那么优秀，那也是足以让人铭记一生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