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世镜

【民国AU】旧年·第二十章 一路向前

开头国际惯例感谢围脖@虫子觉得男人好难画 太太的人设图！

今日最后一更送上，来自乐观积极的南枫，我们一起加油好吗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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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南枫可以说是梅溪湖最受欢迎的车夫了。

　　他身体强壮，又练过功夫，跑起来连衣角都烈烈生风。

　　更何况他这人逢人便笑，不是那种虚伪的假笑，而是让人看了便心情大好的阳光一般的笑容。

　　所以，那些娇滴滴的太太小姐们，最喜欢叫的便是他拉得车，每次他跟一群车夫在一起等活儿的时候，他总是最快被喊走的那一个。

　　其他的车夫虽然羡慕，但也知道他那个本事自己学不来。

　　因为南枫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。

　　南枫是洪之光来到梅溪湖之后收的第一个徒弟。

　　当时他开了门好几天都没有一个人上门，直到他在窗户底下发现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。

　　那个孩子见到他就笑了，那个笑容让他也暂时忘却了招不到学生的烦恼，露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。

　　那个孩子说，我想学武功，可我没钱，我能给你干活抵学费吗？

　　于是南枫便成为了洪氏武馆的第一个学徒。

　　后来，武馆勉勉强强又收到了三四个徒弟，生活也就能继续下去了。

　　洪之光本来是想着将南枫的日常起居也一并负责了的，谁知南枫坚决拒绝了这件事。

　　他笑着对洪之光说，师父，没事的，我有饭吃。

　　然而洪之光偶然有一天发现，他所谓的有东西吃，不过是去捡别人不要的菜叶子煮着吃罢了。

　　随后他便上前拉走了南枫，带着他回了家，在院子里摆上香炉贡品，硬是拉着他拜了把子，成了兄弟。

　　这样，南枫就能心安理得的留在他家吃饭了。

　　不对，不是他家，而是他们的家。

　　从那以后，洪之光对外人便说南枫是他们武馆的二老板，是他的弟弟。街坊们都夸他人好心善，武馆的生意也渐渐地变好了。

　　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，如同上一次的背井离乡一般，又有洋人慕名而来，不过这一次，这个洋人是想跟着洪之光学功夫。

　　尽管那人神情很是诚恳，也答应了给高昂的学费，可洪之光还是选择了拒绝。

　　不为别的，只为他心中一个绝不与洋人同流的信念罢了。

　　可这个决定一出，武馆的生意瞬间就缩水了一半。

　　南枫看着洪之光愁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，心中也是焦急万分，但却又没有办法。

　　他去问过那些退出了的学生，得到的答复是，他们的家人都在那个洋人的公司里工作。

　　为何退出，这答案便一目了然了。

　　南枫又看了一眼洪之光的背影，转身离开了。

　　第二天，他便早早出门去了。等他晚上回家的时候，就看见洪一天没见到他的洪之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，在屋里走来走去。

　　见他回来了，洪之光立刻走过来，破天荒地冲着他大声呵斥：“你去哪里了，怎么不跟我说一声！”

　　南枫抿了抿嘴，还是选择告诉他真相：“我找了份工，是拉车的，我想补贴一下家里……”

　　洪之光急了，立刻说：“你这是做什么，哥养得起你，我认你做弟弟不是让你挣钱给我花的，我……”

　　“我知道。”南枫打断了他，对他笑了笑，“我知道光哥你的心意，你是想让我能安心地在这里住着，但我们既然成了兄弟，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，而不是你一直付出我一直索取。相互扶持，这才是兄弟啊！”

　　洪之光头一回觉得自己一个举人竟然说不过这个没读过书的小子。

　　不管洪之光心里多别扭，南枫去拉车这件事算是定下来了。

　　南枫选择拉黄包车其实还有一个原因。

　　他知道洪之光喜欢和另一条街上的私塾老师一起喝酒，常常喝的大醉。如果他能拉车的话，就能去接他的哥哥回家了。

　　所以这天，他还是像往常一样，等来了余老师派过来的酒馆小二。

　　他如约到了小酒馆，从桌边把他已经醉倒了的哥哥背到车上，被他往后仰的时候露出来的通红的额头给吓了一跳。

　　他有些迟疑地往酒馆里看了一眼。

　　应该不会是余老师打的吧……

　　不过就算是余老师打的，那也一定是自家傻哥哥做错事了，才能让温温柔柔的余老师这么生气。

　　他先把洪之光送回了家，扶他在床上躺好，倒了杯水放在床头。看着外头天色尚早，决定还是出去再跑几趟。

　　说来也是运气好，他刚到平日里等活儿的地方，便有一个穿黑色大衣、戴着帽子的男人上了车。

　　南枫也没顾上看一眼那人的样子，拉起车前杠头也不抬地问：“客官您坐稳了，要到哪儿去啊？”

　　“去……百乐门茶楼。”

　　南枫听着这声音，大热天里忽地打了个冷战。

　　若是这世上真的有恶鬼的存在，那他的声音也大抵便是这样了。

　　南枫悄悄地回头看了这位客人一眼，但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头上的帽子挡住了。露出来的部分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点疤痕。

　　南枫回过头去，心想，也许是因为受了伤，声音才会变成这样的吧。

　　茶楼距离他现在的地方还是有段距离的，南枫决定保存点体力，跑的稍微慢一些。

　　他拉着车走过几条街道，便听客人问：“小哥儿，你在梅溪湖多久了啊？”

　　南枫微微偏过头回话：“一出生就在这里了，也有二十多年了。”

　　“曾经我也同你一般，一直生活在这里。”那人继续说，“可惜有人容不得我，我不得不离开这里，四处躲藏。”

　　南枫听着他话语中的凄凉之感，心中也有些不忍，问：“那你现在回来了，就是说没有人害你了吗？”

　　“想害我？”那人低低地笑了起来，声音嘶哑难听，如同用一把钝锯拼命地磨一块木头，“想害我也得有那个本事……”

　　后面一句话声音太低，以至于南枫没有听清，但出于礼貌，他又觉得不好追问，便这么随他去了。

　　又跑过两条街，茶楼到了。

　　那人给了南枫钱，便站在茶楼门前盯着名角儿周深的画报出神。

　　“小哥儿，我问你，这个人是何时成的角儿？”

　　南枫对这些事并不太关心，只能挠了挠头，给了他一个大概的答案：“三四年前吧，我也记不太清楚了，抱歉啊……”

　　“没关系……没关系……”

　　南枫转身离开，从而错过了他最后一句话。

　　“只要他还活着，便是好的……”